今年七月上海某脱口秀剧场，演员一段 "男性自信像过期牛奶 —— 越放越臭" 的表演，把小剧场的笑声变成了全网骂战。

短视频平台上，这段 30 秒的片段下面，男网友刷满 "普信女" 的嘲讽，女网友则抱团反击 "男性凝视滚远点"。

没人在意表演者后面还说 "但过期牛奶至少敢承认自己坏了"，大家只盯着那句最扎眼的话站队。这场景，如今在脱口秀圈子里早就不新鲜了。

流量狂欢里，性别梗成了新套路

今年夏天两档脱口秀综艺打得火热，《喜剧之王单口季 2》和《脱口秀和 Ta 的朋友们 2》里，女演员占比接近四成，创下纪录。农村妇女的彩礼烦恼、职场妈妈的背奶尴尬、被家暴后的绝地反击…… 这些话题确实炸出不少热搜，但看久了就发现不对劲。有观众吐槽："现在女演员不上来倾诉困境，都不好意思开口？"

更值得关注的是男演员的应对。《喜剧之王》里有演员为讨女观众喜欢，编了段 "10 个男领导 7 个傻 8 个呆" 的段子，连自己父亲起名时 "盼着生儿子延续香火" 的家事都拿来编排，说这是 "男性骨子里的封建毒瘤"。结果现场一半人鼓掌一半人黑脸，评委直言 "这不是脱口秀，是批斗会"。

行业数据显示，带性别对立元素的段子，完播率比普通内容高四成多，点赞量更是翻了三倍。

有编剧透露，现在写段子都不用太费脑筋 —— 编个 "男人永远不懂姨妈痛" 或者 "女人购物就像狗熊掰玉米"，半小时搞定的稿子，比磨两周的职场观察段子流量好十倍。

算法牵着鼻子走，好好的段子变了味

上周跟脱口秀俱乐部老板聊天，他叹气说现在演员都被平台算法驯化成了 "对立机器"。以前开放麦里，有人讲夫妻吵架时老公总说 "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"，落脚点是沟通方式；现在演变成 "男人天生不会道歉"，直接给整个性别贴标签。

更糟的是传播时的断章取义。杨笠关于 "普通又自信" 的表述，原本后面跟着 "女人为什么不能这么自信" 的反思，结果被剪成 15 秒小视频，成了 "女权攻击男性" 的例证。

今年有脱口秀演员七年前的调侃视频被翻出，网友换种说法重构语境，硬是把他架到性别对立的火上烤，最后只能关闭评论区。

有次去看线下开放麦，一个女演员讲被职场性骚扰的经历，本是挺深刻的段子，被拍下来传到网上后，标题变成 "全体男性都该反思"。她后来苦笑："现在说句 ' 我被冒犯了 '，都像在宣战。"

观众越吵越凶，行业路越走越窄

上海某剧场统计显示，这五年女性观众占比从 33% 涨到 61%。随之而来的是，女演员不敢说 "我其实很依赖伴侣"，男演员怕提 "我觉得妻子太强势"—— 稍微偏离主流认知，就可能被现场观众质疑。

上个月南京一场 "女性专场"，上座率刚过一半，台下还总有人喊 "不够犀利"。而同一周的 "职场吐槽夜"，满场男女笑成一片，散场时还有人讨论 "刚才那个产假段子说得挺中肯"。

更可惜的是那些被埋没的好内容。有位演员讲自己陪妻子产检时的笨拙，既好笑又温暖，线上播放量却不如一句 "男人带娃就是瞎糊弄"。

他感慨："现在观众像来参加辩论赛，不是来听故事的。"

要破局，先找回笑的初心

周奇墨在访谈中说得透彻："好段子像针灸，找准痛点轻轻一下，让人舒服；现在有些像砸钉子，非要弄出点血才甘心。"

国外演员汉娜・盖茨比在专场里讲自己作为女同性恋的经历，有自嘲有反思，最后全场起立鼓掌 —— 没人觉得被冒犯，反而都在琢磨 "原来还有这样的生活"。

成都某高校开了门课程，专门带学生分析脱口秀里的性别表达。有个学生作业挺有意思，把不同演员的性别话题段子并排放，最后结论是 "其实大家都在抱怨不被理解"。

说到底，好笑的段子从来不需要踩着谁的痛处。就像有位讲家暴经历的女演员，她没骂男性，只说 "我前夫打我时，拳头比他送我的第一束花还用力"，全场安安静静，过后好多人说 "突然懂了为什么有人离不开施暴者"。

能让男女老少都笑着点头的，才是真本事。毕竟，脱口秀的舞台该是镜子，照见彼此的不容易；而不是擂台，逼着大家选边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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